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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師宴2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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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師宴20

“夜獵?”駱雪想起前一夜的經歷,頓時沒了胃口。心不在焉地扒了口碗裏的小炒牛肉:“是又有內鬼嗎?”

岑寂微微一笑,賣了個關子:“到時候你就知道了。”

他說的到時候,是在入夜找到安全屋之後。找安全屋的過程還算順利,點燈進屋,沒什麽異狀。

找到了落腳點,岑寂與手下人簡短交代了幾句,領著駱雪出了院門。與他們同行的,還有祁陽和祁月兩兄妹。

臨出門前,駱雪看了一眼樓梯口的落地鐘。已過十點,夜漸漸深了。

一腳邁出院門,迎面的冷風格外凜冽。駱雪搓了搓胳膊,警惕往邊上環視了一圈:“現在出來,不危險嗎?”

“前半夜回來就行。”岑寂說話間徑直走向村道,回頭朝她一招手:“跟上。”

一行四人,一路向北。

至岔口,短暫駐足。祁陽附耳湊到岑寂身邊聽了會兒吩咐,與祁月一起往反方向走。

駱雪往他們走遠的方向看了兩眼,小跑著跟上了走在前頭的岑寂。

岑寂帶她去的是鎮中心趕集的地。

白天的時候這裏人來人往的,這會兒成了空巷。

鎮上亮了三五盞燈,只有當鋪還敞著門。

本以為入夜時分村中人會盡數消失,沒想到當鋪裏還有人。高櫃臺後有一戴老花鏡的小老頭在撥算盤。

聽到有人進門的腳步聲,小老頭推了推面上的老花鏡,頭都不擡道:“本店打烊。是贖是當,明日請早。”

他的嗓子又尖又厲,仿若指甲刮劃過光滑玻璃。話音入耳,雞皮疙瘩跟著翻起。讓人感覺很不舒服。

駱雪下意識往橫隔著欄桿的高櫃臺內側多瞧了兩眼。

那小老頭頭戴瓜皮小帽,著長衫。像是練過縮骨功,手短腳短,在隔欄後攢成個球狀。

更詭異的是,他面色慘白,毫無血色。兩側凸骨的臉頰上點了兩顆豆大的朱砂印。

不像活人模樣。乍一眼看去,倒是更像個紙紮人。

她被腦中的這一想法嚇到了,在小老頭擡頭一瞬,她迅速低下頭去,抱緊懷中炸了毛的小巴。

岑寂沒言語。壓低帽檐,走去了櫃臺前。揣兜摸出個物件,放到了櫃臺上。

是一張金色的卡片。沒記錯的話,這是昨夜殺死內鬼後的任務獎勵。

小老頭取走了他遞來的卡片,借光一看,隔在厚重鏡片後的一雙眼倏然睜大了:“呦,有貴客臨門。”

他旋即從櫃子底下摸出個四四方方的燙金黑盒,盒蓋上烙燙的符文與祠堂柱下的圈形符文約有七八成相似。

小老頭將黑盒從內屋推出了隔攔:“這是您要的貨。”

岑寂伸手拿盒,頷首道:“有勞。”

“小玄子!”小老頭的嗓門提了一個度,“來呀,迎貴客!”

從暗處走出個半身高的孩子,手提一血紅燈籠。與那小老頭一樣,他也生了張頗像紙紮人的面孔。

男童模樣的紙紮人直楞楞盯著岑寂和駱雪看了看,眼珠一轉,提起燈籠往前引路:“貴客,這邊請。”

穿過櫃臺一側的黑暗地帶,行經後院。至井口附近,有一大樹。

樹下有一暗門。打開暗門,入目是一下行的臺階。

引路的小玄子往邊上讓了讓,豎指往地道裏一指,示意他們下去。

岑寂順著那古怪孩子的指向往下走。

駱雪雖是覺得頭皮發麻,但眼下也別無選擇。稍猶豫,快步跟上了他。踩著臺階剛往下走了沒幾步,就聽到頭頂有吱呀一聲關門的動靜。

縫隙裏,樹杈分割出的形狀好似一張人臉。樹梢上落了幾只黑鳥,不知受了什麽驚嚇,忽地振翅亂飛。

未及細瞧,頭頂的門已經關上了。

“駱雪?”已經步下臺階站在光亮處的岑寂回過身叫她。

駱雪回了神,快步下臺階:“為什麽關門?他們是把我們鎖在這了嗎?”

岑寂等在原地,目視著她朝自己走來:“差不多是這意思。”

“差不多?”駱雪站到了他身邊,費解道:“這是什麽意思?”

“游戲結束,那扇門自然就開了。”岑寂道。

地下的壁上有明火。

從臺階上下來,穿過一個僅能供一人通行的窄道,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。

是一個地下賭場,燈火通明人聲鼎沸。

與外頭蕭條街景形成了鮮明對比。

他方才提及的“游戲”,或許就跟這賭場有關。駱雪的目光在賭場內巡脧了一圈,稍一思量,低頭看他手中握著的黑盒:“這是什麽?”

岑寂掂了掂盒:“有趣的東西。”

“有趣?”

“一會兒你就知道了。”

“……”又是這話。他好像很喜歡打啞謎。

岑寂走去角落的空桌邊,踢了張椅子,在桌邊坐下。揣兜摸出顆薄荷糖,往坐到他身邊的駱雪那側遞了遞。

駱雪伸手欲接,記起現已入夜,誰也不能信。

她的指尖堪堪停在了糖果的包裝紙上,與他尷尬對視了一眼。錯開視線縮手挽發,掩飾道:“現在我們需要做什麽?”

“等。”岑寂勾唇一笑。剝開糖紙,將糖果拋進嘴裏:“等人齊了,就可以開局了。”

等待的時間一點都不會覺得無聊,賭場內的血腥場面非常提神醒腦。

左邊桌子的賭徒們起了爭執,一斧頭劈碎了桌。原本在桌上叫囂蹦跶的男人被砍斷了半條腿,血肉模糊地昏死了過去。

右邊的賭局進入最後一環,一骰子丟出去,有人臨場抵押的眼珠子被挖了出來。

駱雪默默捂住了小巴的眼睛。小貓咪不適合看這些。

也不知過了多久,祁陽和祁月結伴從入口處進來了。

他們身後跟了四個人,季風、丁執強和另兩位瞧著面生的新人。新人是一男一女。男的穿格子襯衫戴眼鏡,看著挺斯文。女的個子挺高,穿著一身筆挺的職業裝。

丁執強的腦袋上包了層厚厚的紗布,左耳部位仍在滲血。看著傷口還沒長合。

他藏在季風身後,鬼鬼祟祟地四處打量。與岑寂擡眸望向他的目光撞上,他瑟縮低頭。背彎得低低的,似是想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。

“七爺,咱們之間不是說好的,井水不犯河水嗎?”季風拉開桌對面的椅子,自顧自坐下:“今兒特意把我叫這來是怎麽的,想壞了規矩?”

“井水不犯河水?”岑寂從鼻腔裏哼出個笑。下巴一擡,點了點低埋著頭的丁執強:“問過他這耳朵怎麽掉的嗎?”

“他的耳朵?”季風聽出了話外音。目光轉向了斜後方的丁執強:“跟七爺說說,你這耳朵,到底是怎麽掉的?”

“季、季哥。”丁執強哆哆嗦嗦地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。

“在問你話呢。”季風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,“耳朵,是怎麽掉的?”

“是、是……是被七爺的女人咬掉的。”丁執強磕巴道。

“……”誰的女人?駱雪暗磨了磨牙,忍住了想撲過去咬掉他另一只耳朵的沖動。

“七爺的女人?”季風饒有興致地盯著駱雪看了會兒,忍俊不禁:“牙口挺好啊小美人,還會咬人呢?”

他拉開衣領,指了指自己的脖子:“改天有空,上哥這兒也咬兩口,磨磨牙?”

岑寂面無表情地看著他。垂手出袖刀,一刀子紮在了桌面上。

“別沖動啊七爺,我不就是開個玩笑暖暖場嘛。沒別的意思。”季風舉高雙手比劃了個投降的手勢。

“呸!”駱雪沖他啐了一聲。

季風面上的笑意愈盛,收臂抱胸,往後一倒:“那我倒想問問,你的女人咬了我的人,為什麽還要來找我的茬?”

“那自然是因為他這狗東西動了我們七爺的女人。不然,以我們七爺的人品,怎麽可能會跟這雜種一般見識?”祁陽插話道。

“七爺的女人”這梗是過不去了嗎?還有,你們七爺竟然還有“人品”這種東西?駱雪一言難盡地看了他一眼。

季風面上的笑意僵了一下,轉頭問丁執強:“他們說的,是真的?”

“季哥、季哥,季哥我錯了。”丁執強被嚇得不輕,撲通一聲直接給他跪了下去:“季哥,我下次再也不敢了。”

“你做了什麽?”季風問。

“我、我把……我把那女人推……推下水了……我原以為她是落單了,只是、只是沒想到七爺……七爺也在水下……”丁執強話都說不連貫了。

“你這狗東西!竟然幹出了這種腌臜事!”季風猛地站了起來,揪住他的領口照著他的臉狠狠揍了一拳:“平時我教給你們的那些規矩,你都聽到狗肚子裏去了?”

“季哥,季哥,我錯了。我真的知道錯了。季哥救我,我、我不想死。季哥……”丁執強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搓手求饒。

“行了,別演了。”岑寂慢條斯理地直起身,拔了桌上的刀子,指腹擦蹭過刀背。

眼下寒光一閃,他挑起帽檐,勾唇一笑:“有這時間,不如陪我玩兒一局。”

既是被看穿了,季風也不打算再裝了。斂了面上佯裝的慍色,一腳踹開了狼狽至極的丁執強。

他整整袖口,又坐了回去:“七爺好雅興。想玩兒什麽?”

岑寂摁住黑盒,推至桌子正中央:“賭。”

季風的視線落在了黑盒上:“賭什麽?”

岑寂翻手一挑,開了盒蓋。

盒中裝著一支左輪手.槍,還有一枚未上膛的子彈。

“賭、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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